传统民俗腊月除夕吃年夜饭——文/王启珍

 俗话说：“打一千、骂一万，三十晚上吃顿饭”。一年一次的团圆饭充分表现出中华民族辞旧迎新、骨肉团聚、儿孙绕膝，灯红酒绿、围炉而坐、达旦不寢、共话团圆，那丰盛的年夜饭，那虔诚的守岁，把家庭成员尊老爱幼，互敬互爱，团结和谐，祈盼美好的心愿表现的淋漓尽致。年夜饭就是团年饭、团圆饭、幸福饭。

在我们石佛老家，年夜饭大都是先人接回家后，先行祭祖，然后才开始吃。年夜饭一般分两种：有些人家吃扁食，有些人家吃肉啃骨头。

吃扁食的人家，一是讲究守岁时包，辞岁时吃，即到子时吃，此时为两年之交、迎新辞旧的时刻，具有特殊意义，取“更岁交子”之意，“子”为“子时”，有喜庆团圆和吉祥如意的意思，预示新的一年里交上好运。

    二是扁食形如元宝。人们在春节吃取“招财进宝”之意。

三是扁食有馅，便于人们把各种吉祥、喜气的东西包到馅里，以寄托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盼。

此外，剁馅时必须有声，意为喜庆欢乐；馅要剁碎，意为岁岁平安；馅忌酸菜馅，意为怕来年日子穷酸；在包时，边要捏细捏匀，意为“捏福”；捏成元宝形，意为“金银满屋”；捏成麦穗花纹形，意为“五谷丰登”。

人们常常将糖、花生仁、枣和毛栗子等包进馅里。吃到糖果的人，来年的日子更甜美，吃到花生的人将健康长寿，吃到枣和栗子的人将早生贵子。

另外，摆放扁食时一定要一行一行顺着摆，切忌摆成圆圈，意为“不能让好日子走进死胡同。”摆4行，意为“四季发财”，摆5行，意为“五福临门”，摆六行，意为六六大顺。

那么，过年吃扁食之习俗可有由来？据大人说，过年的风俗习惯，因地域不同，表现形式各异而各领风骚，但一个共同的特点是，都来自一个美丽神奇的传说。而家乡吃扁食的习俗也不例外，仍然有一个生动的传说故事口口相传：

古时候，有一个叫苏巧生的御厨，因技艺超群，专为皇帝做饭。十年未回家，思母心切，便提出过年回家探母请求。皇帝怕他走后无人能做出可口饭菜，便有意难为他，于是传旨：年末为他做够100道不准重复的菜才能回家。厨师思前想后，决定使出浑身解数，便在腊月二十九，搜肠刮肚，精心为皇上做了99个花样不一的饭菜，皇上十分满意。夜里，他想：“明天是除夕，再做一样菜，即可回去与亲人团聚了。”第二天，苏巧生正为如何做好最后一样饭菜发愁时，

突然看到案板上还有余下的羊肉和萝卜葱等，便将其混合剁碎，搁上调料，用白面擀皮，包了许多小角角，然后，放在锅里煮熟，面给皇上。谁知皇上吃后龙颜大悦，忙问：”此乃何菜?”苏巧生听罢，长长地叹了口气，随后抬头看见这种扁扁的东西，信口道：“这是民间上等食品——扁食。”皇上觉得好吃极了，心想，厨师一走，谁能给我做出既可口又极香的饭菜？于是，当即变卦，不准回家。苏巧生对这个贪得无厌的昏君气愤极了，第二天晚上，待夜深人静时便偷偷地从后门溜走了。

厨师回到家，想起皇帝吃扁食时说的“真好吃”的话，于是，便给家人和前来看望他的亲朋好友做了一顿扁食，大家吃后赞不绝口。从此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久而久之，民间便流传过年包扁食吃的习惯，代代相传，一直流传到了今天，形成了过年吃扁食的习俗。

   四季发财 扁食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而我们家年夜饭不是吃扁食，而是吃肉啃骨头。五十年代初、中期，是我家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、有滋有味的时期。全家16口人，有劳动力8个，在人均土地不足一亩的情况下，全家人鸡鸣而起、日落而息；勤劳苦干，克勤克俭，在父亲弟兄三人的勤奋拼搏下，农忙时全家上阵作务庄稼，农闲时积极兴办家庭作坊：酿香醋、挂挂面、做豆腐、卖凉粉、样样在行；自种棉花，纺线织布，不甘人后；二叔还在街上开了一家中医诊所。经过几年的埋头实干，勤苦耕耘，到1955年进初级农业合作社时，家里已经饲养了两头毛驴，经济明显好转，粮食自给自足，呈现出“篅里有粮、坛里有油、圈里有猪、槽里有畜”的兴旺景象。

 正是有这样一个自给自足型的经济支撑，除腊月置办一些必须的年货外，年关临近时还要杀一头大肥猪，这在当时已是最奢侈的年货了。正如俗话说的：“富贵本无根，尽从勤劳来”。而这头大肥猪不仅是对全家人一年辛苦的犒赏，也是“晴天一身土，雨天一身泥”的回报，过年的喜悦气氛更是一天浓似一天。

从进入腊月我们几个就馋嘴猫就掐着指头算除夕，年猪杀倒后就在墙上划道道，想吃肉，盼过年，三十到了才解馋。好不容易等来了除夕夜幕降临，先是跟着大人庄外接先人，之后又举行了家庭隆重的祭祖仪式，待三个头瞌完，我们几个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上房，冲进厨房吵着捞肉吃。爷爷大声说：“肉烫得很，别乱抓，先去洗手，不洗手的不准吃。”我们无奈地又回到上房，在脸盆里兑了些温水，胡乱涮了几下，就按大人的吩咐，赶快坐到小方桌周围。由于家里人多，炕上坐不下，地下又坐了一桌。两个小方桌上分别放着一大瓦盆香喷喷、热腾腾的肉骨头。馋的我们直流口水，未等大人发话，我们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伸手抓住肉骨头就啃，大人们看我们狼吞虎咽的吃势，一边慈爱的笑着，一边叮嘱要细嚼慢咽。那又绵又黏的骨头肉，吃到嘴里，越嚼越香，浓浓的肉汁抹在嘴上，把人的嘴皮都粘住了。

老家的猪肉为什么醇香可口？究其原因，一是猪的品种好。当时我们饲养的都是当地土种黑猪；二是精料饲喂；三是饲养时间长。一头猪出栏至少要饲喂10个月以上。前半年以野菜、麸皮、荞衣为主冲架子，后半年以豆渣、麦麸等精料为主催肥上膘，不仅喂养时间长，更重要的是饲料无任何添加剂，更无祸害无穷的激素瘦肉精。所以，质地细嫩，皮薄膘厚，不管肥瘦，醇香可口。再则煮肉时先武后文，以防皮焦瓤生。先用大火烧至肉汤翻滚后，就在灶膛里放上树根疙瘩，用文火让其慢慢燃烧，细火慢炖。特别是猪蹄，文火慢炖几个小时后，四趾膨胀，拼命张开。手搬一趾，口里一嚼，蹄筋粘嘴皮，绵中带脆，黏而不腻，越啃越有味，越吃越觉香。

除吃猪蹄外，我们几个娃娃还爱嗍猪尾巴。一个七八寸长的猪尾巴，虽尾长但肉少肉瘦，味香不腻，大家争着吵着都要吃，无奈之下，父亲给我们每人切了一节，大娃娃吃后半截肉较肥的部分。小娃娃嗍前半截，虽肉少肉廋，骨头小，又没刺，不扎口，大人放心。

五福临门 扁食

我们小心翼翼地、一点一点吃着肉，嗍着骨头，趣味无穷。骨头肉吃完了，骨头舍不得仍，又用牙齿咬碎嚼着尝味道。我们偏爱啃骨头还有一个原因是骨头里面有骨髓，软黏黏的味道香极了，比肉更好吃。常言说：“吃肉不香，啃骨头香。”当骨头上的肉吃完之后，我们就先用嘴吸骨髓，前半截的吸出来吃了，后半截的吸不出来，就用一支筷子往出来透，直到透光吃净方才罢手。骨头吃完了，只见我们满嘴油光，脸蛋上黏了不少肉渣渣，两手粘胶胶的，抓啥黏啥，奶奶慈爱地笑着说：“快去倒些温水，用洋枧（即肥皂）先洗手，再洗把脸就不黏了。”

相比我们这些毛孩子，大人们吃肉就斯文多了。父辈们不断地给爷爷、奶奶挑些绵软的，瘦肉多的骨头吃。相互之间你推我让，说着话慢慢吃肉品味。期间，黄酒熬好了，甜香味沁人心脾。我们几个又吵着要喝黄酒，大人们怕烫着我们，就先凉在小碗里。于是，我们在院子里嬉笑打闹，并高兴地唱起了老师教的过年儿歌：

新年到，新年到，穿新衣，戴新帽。挂红灯，放鞭炮，耍狮子，踩高跷。迎财神，逛庙会，家家户户都热闹。

玩了一小会，进屋端起黄酒就喝。那纯厚香甜的味道，既解渴，又解乏，清爽可口，怎么都喝不够。奶奶是左七右八邻居中出了名的煮酒能手，年前为招待山川亲戚朋友正月来镇上看戏走亲亲和我们自家享用，早早就煮好了一大缸秫秫酒陪，专等各路亲朋光临。

吃着用朝耕暮耘换来的肉菜，喝着汗滴禾下土得到的醇香美酒，丰盛的年夜饭吃直得全家人对勤劳致富满怀信心，对未来充满希望！真是：人勤百事旺，家和万事兴。

2019.12下旬